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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3 CH08 烏托邦的空間

1. Case: Baltimore

  • 空屋率高(4萬/30萬)
  • 失業或雖有工作但工資不足以維生
  • 優異的私立學校,但一般孩子讀的公立學校質量低劣
  • 平均預期壽命低、傳染病傳播率高

1970年代開始的新自由主義的改革

公私合夥(private-public partnership)投資市中心和內港區 -> 賓館 -> 會議中心 -> 更大的會議中心 -> ... 「每一波新的政府投資都是為了使上一波的投資獲得贏利」(135)。

根源一:就業機會迅速變遷(製造業轉往服務業)

「財富和權力的地理懸殊加速形成了長期不平衡地理發展的大都會世界。」(145)近郊(白人中產階級)地區消耗來自市中心的財富,形成:

  1. 私托邦(privatopia)
  2. 都市中的門控社區(gated community)10年間成長為6倍(145)
根源二:機構分裂、崩潰(institutional fragmentation and breakdown)

政府相信削減政府會提高城市競爭力,於是減少公共設施、增加企業補助、維持低稅率、趕走邊緣人。(149)

意識形態裝置

公司、大型商業集團及媒體反覆灌輸自由市場的神話,然而「那些擁有貨幣權力的人在名牌商品(包括有安全保障、門控設施和良好服務的高貴場所)之間自由地選擇,但對於政制體系、社會關聯的方式、或者生產、消費和交換的模式...公民們是沒有任何集體選擇的。」(150)

Roberto Unger: 為什麼別無選擇?Harvey自此開始跟Unger對話,直到CH09指出Unger的局限。

2. 城市的形象(figure)

  1. 情緒的(emotive)力量與象徵意義
    「城市政治充滿了被深深控制的(雖然常常是秘密的)情感和政治激情,烏托邦夢想在這些情感中有特定的地位」。(153)

  2. incomprehensible otherness (153)

「當我們思考城市未來時,必須與廣泛的情感和象徵意義作鬥爭。」(154)

3. 空間遊戲(spatial play)

想像的自由運用(free play of the imagination)與威權主義(authoritarianism)間的兩難

fixed spatial form <- arrangement/compartment -> variety↑ || panopticon (policing the polis)

Louis Marin、Robert Park都曾提出「空間遊戲」的相關想法。Marin認為,「任意地想像『作為空間遊戲的烏托邦學』已成為探索和表達有關社會關係、精神秩序、政治經濟體系等等眾多競爭觀念的一種成熟手段」。(156)

More、Bacon等之烏托邦「都可以描述為『空間形態的烏托邦』,因為社會過程的暫時性、社會變革的辯證法--真正的歷史-都被排除了,同時社會穩定又是由一種固定的空間形態(fixed spatial form)來保證的」。(156)

後續的烏托邦計畫則充滿多樣性(variety)。(cf. 《帕迪多車站》)

4. Materializations of utopias of spatial form

cf. 《肉體與石頭》

degenerate utopias

e.g. 迪士尼樂園、大型購物中心、19世紀的巴黎拱廊

「沒有提供對外部事務現存狀態的任何批判」,「它僅僅以一種純粹的、淨化的和非歷史化的形式使商品文化和專業技巧(technological wizardry)的拜物教永久化」。(162)--Marin

「許多其他的文化機構...似乎都把培養懷舊情懷、產生淨化的集體記憶、培植不加批判的審美感性以及把將來可能性吸收進永遠在場的非衝突性舞台中作為自己的目標」。 e.g. 慈湖 (163)--Benjamin

「無動於衷的態度是對城市背景中過量刺激物的一種反應」--Simmel

這些退化的烏托邦,或烏托邦實現過程中的墮落,是如何發生的?

「新城市生活運動」及其批判

新城市生活同當代一種膚淺的嘗試聯繫在一起,試圖將巨大的、遍布各地的、似乎失去控制的城市轉變為一系列相互連結的「都市村」,在那裡據說每個人都可能以禮貌的、文雅的態度與其他任何人建立關聯。(164)

社區精神長期以來被認為可以房指涉會混亂、階級戰爭和革命暴力。裝備完善(well-founded)的社區常常是排他的,它在自己與他人之間劃定了明確的邊界,樹立各種各樣的不得入內的標誌(不然就是有形的牆),並使監視、社會控制和鎮壓內在化。

新城市生活為那些並不需要它的人[中間階級乃至資產階級]建立了一種社區形象和修辭,那種修辭就是以地點為基礎的市民自豪感和意識,同時卻讓那些「下層階級」聽任命運的擺佈。(165) [e.g. 再興社區與關愛之家、艋舺人與遊民]

這裡的假設是:鄰里(neighborhood)在某種意義上是「內在的」,適當的城市形式是某種「鄰里結構」,「鄰里」等同於「社區」(community),而「社區」正是多數美國人希望和需要的(無論他們是否知道)。(166)[e.g. 「南村落」與師大夜市]

「鄰里」是人群住居的物質結構,往往是由行政所劃定,但這項偶然的結果在新城市生活運動中,反倒成了諸如「社區總體營造」之類政策的前提。新城市生活運動錯將鄰里等同於社區,以為一群人住在一起,就勢必會茁長出情感連帶--試比較中永和鄰里的常住戶和另外一群為數不少、不斷搬遷的北上移民。

更深的一層假設是:鄰里(在此錯誤地等同於社區)尺度的行動就足以解決所有尺度上的問題。

所有發生的這一切,都是因為「新城市生活」--如果它想實現的話--必須將其方案植入一套限制性的社會過程(restrictive set of social processes)之中。(166)

多數以實現的空間形式的烏托邦是通過國家或資本積累的力量來完成的,依照這兩者的規範來實施。(168)

Harvey這裡的討論,在台灣深深關聯著都更。

就像空間形式本身的失敗一樣,已實現的空間形式的烏托邦之所以失敗,也合理地歸因於被動員起來實現它們的那些過程。[...]空間形式的烏托邦理想一般應該去穩定和控制那些必須動員起來建設它們的那些過程,因此,在實現的過程中,歷史過程控制了理應控制它的那個空間形式。

5. On the utopianism of social process

either-or || both-and

社會過程的烏托邦習慣於迷失在無限開放方案的浪漫主義之中,在那種方案中,永遠不會存在一個封閉(在空間和地方之中)的點。(169)

closure可以避免嗎?

過程烏托邦的問題

他[Adam Smith]對道德情操理論的思考...引導他提出了過程的烏托邦理想,在這個烏托邦理想中,個人的欲望、貪婪、貪心、驅力、創造力等等東西可以通過成熟市場的看不見的手被動員起來,從而達到整體的社會利益。(170)

新自由主義式的、將一切問題交給市場的作法,實無異於將問題交給時間。然而,對於價格運動過程,經濟與金融的模型卻遠遠不夠細緻(2008之後,如Nassim Nicholas Taleb等強調隨機與不確定性的說法,成為顯學)。Harvey此處的討論則是先以Marx攻擊資本主義的運作邏輯,勢將耗盡土地與勞動力、劫掠自然,再引Polanyi,強調社會的自我保護。然而,第一,Marx的分析未免「緩不濟急」,我們目睹的金融風暴或台灣變態的房市與股市(以及證所稅遊說、立法過程),遠遠還不到「耗盡土地與勞動力」,業已造成諸多不幸了。第二,Harvey引用Polanyi的方式,彷彿Polanyi強調社會自我保護,然Polanyi同樣強調自律市場(經濟再鑲嵌於經濟,cf. 經濟系統的分化出來,亦即經濟系統能夠以經濟的方式解決經濟的問題)。

為什麼不能將問題交給時間?當前(社會)科學對於經濟行為在時間中的動勢還力有未逮,因此交給時間無異於放任發展,無異於行動卻不思考,此其一。其二,過程烏托邦必須在某個地理中化為物質(materialization),而空間的條件與樣式(manner)具有各種各樣的後果。(172)「任何過程烏托邦理想的純度不可避免地會被它的空間話方式所破壞」。(173)此即「不均地理發展」的一個主題:空間性協商(negotiation of spatiality)。

6. 在空間形式中奠定社會過程的基礎

「空間性協商」一定會在這兩個基本點上發生。(174)[...]國家權力的保存和擴展是自由市場運行所必需的...。(175)

自由市場的烏托邦理想與空間性的第二個協商點更直接地取決於物質人工環境的建設,那種環境是商業活動能夠依靠的資源複合體。[...]對基礎設施的投資總會產生地理偏見和不平衡地理發展,這又會誘發其他方面的發展,這些發展都是某種協同作用(synergism)的一部份,當自由市場參與空間生產時,那種協同作用必然會發生。(175)

Part 3 CH09 Dialectial utopianism

1. Towards a spatiotemporal utopianism

Lefebvre

貢獻:反對傳統的空間形式烏托邦必須總是作為一個不斷開放的可能性持續下去」。(177)

局限:「任何實際替代方案的空間令人失望地無法定義」,

他拒絕面對這個根本的問題:實現一個空間就是實施一種屬於獨裁主義的封閉行為(儘管是暫時的)。所有已實現的烏托邦的歷史都指向了根本且不可避免的封閉問題,即使由排外行為而產生的幻滅是不可避免地結果。 因此如果想要實現替代方案,那就不能無窮盡地躲避封閉的問題(以及它所預示的權威) 。(178)

Foucault

貢獻:heterotopia,差異play。

a better understanding of the heterogenity of space (180[185])

局限:

...假定,與統治性社會秩序的聯繫或者可以被切斷、被削弱,或者就像監獄中的情況一樣完全被顛倒。這個假定就是:權力/知識可能被分散並被分解為差異的空間。它假定,在這類「他性」的空間中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是有益的,甚至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可以接受的」或「適當的」。(179)

[Foucault]提出質疑並助長其動搖(特別是在話語領域),但對於任一種替代方案會如何構成卻不能提供一點線索。(180)

反觀 ,過程導向的烏托邦總是要在某個地方落實(materialize),即便概念上它「沒有底線地開放且寬宏」(endlessly open and benevolent),卻「不得不結晶在某個地方、以某種方式存在、以空間為秩序且制度化的物質世界」,或是社會關係、制度或圍牆、公路、疆域區劃、治理制度,總之 要嘛有,要嘛沒有 ,這是either-or的邏輯。

矛盾就出現在,概念上宣稱要開放,但化為物質後卻可能請神容易送神難,比如核電廠和公投法。結構的「僵固」(fixity),隨時間過去,倒是讓改變的條件更難動。[homo faber/permanance的問題,對比IKEA/the fluidity of capital]

物化的過程烏托邦不能逃避封閉問題或者它們自己製造的對傳統、制度慣性等諸如此類東西的硬性積累[翻譯有點問題:「它們自己製造」的「它們」是「傳統、制度慣性」]。自由市場的烏托邦理想越是集中於現存資本主義制度的不平等和不自由,它就越難以改變或者甚至保持它自己的軌跡。(180)

在當代,任何重建社會過程鬥爭必然面臨著這樣的問題:如何推翻由自由市場本身製造從而成為社會相對永久性特徵的這些結構(既有物質方面的,又有制度上的)。(180)

Unger

貢獻:「堅持替代方案應該出自對既存制度、個人行為和習慣的批評和實踐鬥爭,從而避免了烏托邦理想(最直接地,這些安排通過對資本主義長期歷史的西方民主模式而得以實現)。因此,他僅僅對「道路中的下一步驟」感興趣...。...然而充滿願景的想法和想像上的鬥爭對這種努力來說卻是至關重要的...。」(181)

只有改變制度世界我們才能同時改變自己,正如只有渴望改變我們自己才有可能改變制度。(181)[cf. Bourdieu論習氣、葉啟政論修養]

局限:

人們沒能認識到任何事情的實現都需要(至少是暫時需要)圍繞一套特定制度安排和特定空間形式的封閉,而且這種封閉行為本身就是一個在人類事務中有其影響力的物質性聲明。拋棄全部左派烏托邦思想言論就是把合法有效的權威問題擱在一邊(或者,更準確地說,把這個問題交給保守派的道德準則--新自由主義和宗教種類的保守派)。(183)

closure <-> authority (cf. Arendt/Agamben on authority)

2. Utopian dynamics

Harvey也是會看Le Guin,晚幾年他應該也會列入China Miéville嗎 XD 這是讀科幻或奇幻文學的進路之一,不過有一項重要判準,透過Levitas說出來:

The main reason why it has become so difficult to locate utopia in a future credibly linked to the present by a feasible transformation is that our images of the present do not identify agencies and processes of change . (185[190])

3. The historical-geography of spatiotemporal utopianism

「如果必須現在就要發現革命轉變的種子,如果沒有一個社會能夠開始徹底重組的任務...那麼那些內在矛盾就會導致一個替代方案」。[翻譯有點問題:「如果必須在現在」當中找到,而非「現在就要發現」](187)

4. Utopianism now?

  • 「只要美國的地緣政治策略還被當作是一種時空烏托邦理想形式,[而不考慮其化為物質的地理條件,尤其不均發展],那它也就越來越沒有說服力」。(189)
  • Marx猛烈抨擊空間形式的烏托邦,但相信階級鬥爭的解放潛力[即過程烏托邦],空想社會主義者的措施,也不無指引制度實作之功。
  • 反觀退步烏托邦助紂為虐。

走到這裡,可以將烏托邦政綱的可能局限整理如下:

  • either-or dialectics下,社會過程必有closure、化為物質的結構必有一定程度的permanance,或說沒有closure社會過程無以開展、沒有permanance結構無以立,這就需要或需要去質疑並重建
  • authority,或negotiation of spatiality

Harvey也重新整理空間形式的烏托邦對比社會過程的烏托邦,提醒我們為什麼要用spatio-temporal這個概念:

空間形式的烏托邦理想,它也確實對空間性不利,因為它典型地 把空間當作是社會行動的容器 ,並最典型地 把烏托邦理想限制在城市的規模上 (所以,社會行為與烏托邦思想之間最明顯的連結是在城市規模上,這就不意外了)。(190)

最後再綜合整理一下:

[Utopianism]必須勇敢面對唯物主義的權威和封閉問題。任何種類的封閉(某種東西的形成)都包含它自己的權威,因為實現任何一種計畫...都要排除實現其他事情的可能性...。這個辯證法是「非此/即彼」而不是「既/又」。物化的空間形式的烏托邦理想如此清楚面對的正是封閉問題,而這正是社會過程的烏托邦理想如此危險地要逃避的。(190)

任務就是確定一個替代方案...。這個任務就是重振時空烏托邦理想--一種辯證烏托邦理想--它來源於我們目前的可能性中-但同時它也揭示了人類不平衡地理發展的軌跡。(1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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